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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茹毛飲血草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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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裏第爾主營。

旌旗獵獵, 馬鳴嘶嘶。

巴木銳爾王當著在場所有納裏第爾草原牧民的面發表了一篇激情洋溢又振聾發聵的談話。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亢奮的暈紅。

他們仰望著他們偉大的王者,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去闡述他們對他的尊崇與膜拜。

這次跟隨巴木銳爾王一起出征的勇士們,更是一個兩個的高高挺直了寬廣的胸膛,順著他們王上的口風嘶聲咆哮著他們此次出征後希望得到的功勳——其中最讓人青睞的, 無疑是王帳將軍。

這是所有納裏第爾勇士夢寐以求的渴望。

烏巴赫也在這群人當中。

雖然他的愛人,他的王女, 已經因為王上與王後的遭遇,頗感世事易變,已經將她的清白之身交付於他,但是他依然希望能夠給她最好的榮耀。

在讓人熱血沸騰的誓師大會舉行到末尾的時候,就是讓所有納裏第爾草原牧民都為之戰栗起來的血祭儀式。

雙手雙腳都用鐵鏈綁縛的納裏第爾鐵匠首領,普魯臺臺兒的阿父神情憔悴不堪的被兩個納裏第爾勇士押解上了祭臺。

在他的身後不遠處, 跟著的是因為長子普魯臺臺兒驚馬而死, 丈夫又要被血祭而蒼老了十數歲不止的普魯臺臺兒的阿母和她僅剩的一雙兒女。

他們不敢向王上和王後求情, 只能用一種絕望又悲傷的眼神望著他們的丈夫(阿父),直到現在, 普魯臺臺兒的阿母還沒有想明白, 自己想來恪盡職守的丈夫為什麽會犯下如此離譜的錯誤。

要知道, 他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冷靜又沈穩的人啊。

看在此番血祭的對象,是純粹的納裏第爾人出身, 仁慈的巴木銳爾王給了他們最後的告別時間。

普魯臺臺兒的阿母跪在丈夫的身邊,捉住他的一雙因為打鐵結實有力又粗糙無比的大手不住的親吻著,她那溫度燙得驚人的淚水也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流入他的掌心內。

普魯臺臺兒的阿父是個不善言辭, 但卻非常可靠的中年男人。

長子的死亡讓他整個人都沈浸在無止境的悲愴之中。

一心認為長子之所以會驚馬而死,完全是因為太過掛念他的緣故,是以,在普魯臺臺兒的阿父看來,能夠以這樣一種方式與自己的兒子重逢,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想開點,我只是去找我們的兒子去了,他雖然已經成年,但性格卻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毛躁的不像話,我在後面看著他,真的一點都不放心。”

普魯臺臺兒的阿父溫柔的給他風霜滿面的妻子擦眼淚,“帶著我們的孩子找個好丈夫,一定要睜大眼睛找,找個對你、對我們孩子好的,這樣,我才能夠安心的帶著普魯臺臺兒去輪回,去走我們接下來要走的路。”

普魯臺臺兒的阿母拼命點頭,她的力道是那樣的大,是那樣的重,大得、重得,都能夠把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點下來。

道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兩個納裏第爾勇士走上祭臺,通知普魯臺臺兒的阿母帶著她的兩個孩子離開祭臺。

普魯臺臺兒的阿母發出一聲如同母狼失伴的淒厲哀嚎,在普魯臺臺兒阿父的勸說下,帶著兩個哭得痛哭流涕的就差沒當場暈厥過去的孩子在納裏第爾勇士們的拖拽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祭臺。

納裏第爾草原上的牧民們心有戚戚然的看著這一幕。

他們同情普魯臺臺兒家的遭遇,但是無規矩不成方圓,錯就是錯,他們不能因為一時的不忍,而放過鐵匠首領。

畢竟,他們尊貴無比的王上和王後差點就因為對方的疏忽而身陷地獄。

一直都面不改色看著這一幕的陸拾遺不動聲色的給了侍立一旁的安姑一個‘時機已到’的眼神。

安姑會意的微微屈膝,朝著她身後的某個隱蔽角落裏比劃了個手勢。

巴木銳爾註意到了陸拾遺主仆倆的眉眼官司,他下意識地朝自己的愛人望了過去。

陸拾遺見狀,握了握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安撫眼神,讓他靜觀其變。

巴木銳爾會意的頷首,心裏卻在好奇對方葫蘆裏此刻賣得到底是什麽藥。

早就想要躥將出來,卻因為顧慮苦忍的普魯臺臺兒收到安姑的暗示,頓時如同一陣旋風一樣的刮了出來,邊刮邊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說有關鐵籠破損一事另有重大隱情,還請王上、王後暫停血祭,聽他慢慢道來。

沒有做父母的會聽不出自己孩子的聲音。

盡管普魯臺臺兒此刻還把自己牢牢裹在黑鬥篷裏,但是,他的父母依然在他出口的第一瞬間聽出了他的聲音。

“普魯臺臺兒!我的孩子!你沒死?!你沒死?!這真的是太好了!”

半點內疚也無,一直都在靜等血祭舉行的蜀國劉王女在聽到普魯臺臺兒父母的呼喚後,瞳孔止不住的就是驟然一縮。

不過她很快就摸著自己依然平坦的肚腹重新變得鎮定下來。

沒有一刻,她比現在更慶幸自己面臨可能危險時的當機立斷!

沒有一刻,她比現在更慶幸自己還擁有一個烏巴赫,一個對她死心塌地的烏巴赫!

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普魯臺臺兒的死訊,並且對此倍感遺憾的納裏第爾草原牧民在聽了普魯臺臺兒父母的話後,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普魯臺臺兒的父母,幾乎懷疑他們是不是因為這一連串的打擊給刺激的昏了頭了。

要不然,又怎麽會把這樣一個戴著兜帽、披著黑鬥篷的人看作是他們因為驚馬,已經英年早逝的長子呢?

從看到普魯臺臺爾那刻起,就知道這裏面必有內情的巴木銳爾王用充滿威懾力的眼神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冷冷說道:“不管鐵籠破損一事是否真有隱情,你都不應該以這樣一副藏頭露尾的姿態出現在本王的誓師儀式上!”

巴木銳爾王對普魯臺臺兒這樣的年輕人而言,是不容置疑的崇拜對象。

當對方用這樣一種疾言厲色的語氣對他們說話時,他們本能的就會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湧上心頭。

特別是對此刻本來就充滿著負罪感的普魯臺臺兒來說更是如此。

“在本王下令命人捉拿你以前,本王希望你能夠主動束手就擒,將一切來龍去脈給本王好生說道一番,切記,本王最恨欺騙,如果你敢為了給你阿父脫罪而胡編亂造一些有的沒的,那麽,本王絕不介意讓你替了你阿父的位置,來完成這次血祭。”

已經徹底豁出去的普魯臺臺兒在聽了巴木銳爾王的這一番話後,一邊在人們的驚呼聲中解開自己身上的鬥篷和捊下腦袋上的兜帽,一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很是鄭重地對巴木銳爾王磕頭道:“尊敬的王上,您現在就可以讓我頂替我的阿父,完成這一場血祭!因為,王後會險些傷在您的手中,完全是因為我的緣故。”

在普魯臺臺兒捊下兜帽的瞬間,納裏第爾主營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呼聲。

大家還真沒想到,頭戴兜帽的不速之客居然真的是鐵匠首領的兒子!

那個因為驚馬,早就在大家心裏死得透透了的普魯臺臺兒!

“普魯臺臺兒,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來欺哄王上,你忘了王上剛才對你的警告了嗎?還不趕緊向王上和王後殿下求饒!”從明明已經死去好些時候的兒子突然跑出來,腦子就一直呈當機狀態的鐵匠首領臉色鐵青的在祭臺上劇烈掙紮起來。

“對不起阿父,我讓您失望了。”普魯臺臺爾臉上表情格外慚愧的看了自己阿父一眼。“如果不是我被蜀國劉王女的美色所迷惑,您也不會有今日這一劫。”

從頭到尾都堅信兒子這是為了救他在胡編亂造的鐵匠首領心頭止不住的就是一跳。

其他人也在同一時刻猛然瞪大眼睛,朝著蜀國劉王女的方向望了過去。

他們都認識這位王女,卻從不曾知曉她居然與納裏第爾鐵匠首領的兒子普魯臺臺兒居然也有一腿?

特別是烏巴赫!

特別是王帳勇士烏巴赫!

他翠綠色的眼睛瞪得堪比銅鈴一樣的來回在蜀國劉王女和普魯臺臺兒的臉上瘋狂游移著。

他想要弄清楚,他們到底什麽時候背著他搭上了線,給他戴了頂讓他整個人都險些沒五內俱焚的綠帽子!

此時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普魯臺臺兒罔顧大家微妙且異樣的註視,將他與蜀國劉王女之間的那段過往毫無保留的說給在場的人聽。

隨著他的述說,大家的臉色也一點點的變得憤慨惱怒起來。

“劉王女,真沒想到您居然是一個這樣的人!您糟蹋了一顆赤誠對你的真心!”有那脾氣火爆的草原姑娘直接伸手推搡了劉王女一把。

早就預料到這一幕的劉王女因為對方的這一舉動,順勢往前一倒。

她滿臉恨意的看著普魯臺臺兒,西子捧心般的咬牙道:“普魯臺臺兒,你不能因為我婉拒了你的求愛,就、就用這樣荒誕的借口來胡亂編排於我!”

她的胸口因為極端的憤怒和惱恨而劇烈起伏著。

“我承認,我在剛來到納裏第爾的時候,確實對王上動過心,可是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我是前來和親的王女,想要與王上有個好一點的開始,這難道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蜀國來的劉王女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淚水就如同不受控制的洪水一樣洶湧而出。

“我不是那種沒有自知之明的人,當我經過好些年的努力都沒有打動王上,讓他迎娶我時,我就知道,我與他註定有緣無分,尤其是在我發現他居然對吳國的陸王女動了真感情時,我即便是心裏再怎麽難受,但依然強迫自己放下了對他的癡戀。因為我身為王女的驕傲,不允許我再自欺欺人、再自取其辱下去!”

劉王女的話在其他的王女中間瞬間引起了共鳴。

因為她此刻的心理路程,幾乎與她們的——別無二致。

“為修兩國之好,我被我的母國送到了納裏第爾,我知道我必須要在這裏呆上一輩子,也早已經對此有了心理準備!因此,在知曉我與王上確實一點可能沒有後,我放下了自己對王上的癡戀,將目光轉移到了別的男人身上……”

劉王女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了有著一雙翠綠眼睛的烏巴赫臉上。

“我承認我這樣退而求其次的行為有些無恥且可恨,但是我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柔弱女子,我必須要有一個健壯結實的肩膀來依靠……我的烏巴赫,他雖然沒有王上的英俊和風采,但是,他卻是全心全意的愛慕著我,全心全意的想要和我共度一生的!”

劉王女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的註視著那個因為她的話而逐漸褪去了狐疑之色,重新在臉上帶出幾分溫情的高大勇士。

她知道,草原上的兒女從來就不喜歡在男女之事上多做糾葛。

他們崇尚的是幹脆利落,是彼此互通的情感。

想要就去努力追,如果追不到,也不會死纏爛打,而是幹脆利落的送上祝福,再重新去尋找一段真正屬於自己的感情。

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

“烏巴赫知道我曾經對王上的癡戀,他雖然覺得難受,卻從不舍得讓我為難,還總是安慰我說,是他自己不夠好,所以才不能讓我毫無保留的愛上他,可是他卻不知道……”

劉王女含羞帶怯地瞟了眼滿臉動容的王帳勇士烏巴赫。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被他對我的一言一行深深打動了。我發自內心的想要嫁給他做妻子!我發自內心的想要與他建立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庭!普魯臺臺兒,你說!這樣的我,又怎麽會深更半夜的跑出去,還跑到鐵匠鋪裏去和你偷情?”

劉王女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普魯臺臺兒。

不受控制的淚水不停的從她的眼眶裏簌簌滑落。

她哭得極美。

哭得在場絕大部分男人的心,都忍不住為她而感到心疼。

普魯臺臺兒雖然早就意識到了劉王女的本質恐怕並不如他曾經所以為的那樣美好,但是他依然沒有想到對方居然能夠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

如果不是他剛才口述的一切,全部都源自於他的親身經歷,他也忍不住會心生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當真如她現在所指控的這樣,胡亂栽贓於她!

好在,他早算到了她必然會有矢口否認甚至反咬一口的可能,因此,最初的難以置信後,普魯臺臺兒很快就恢覆了鎮定。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之間毫無瓜葛,那麽,我對你身體上的某些特征了若指掌,你又作何解釋?”

盡管這幾年來,劉王女總是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一種商品似的待價而沽,但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的周身上下,還是被不止一個男人摸了個徹頭徹尾——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血氣方剛的瞧見自己心愛的女人,雙眼就忍不住泛射出狼光的普魯臺臺兒。

劉王女就仿佛被人憑空扇了一巴掌,臉上的表情如同開了染坊一樣的青紫交錯起來。

“普魯臺臺兒,你比我曾經所以為的還要齷蹉透頂!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被你給要挾住嗎?”

劉王女強忍住自己眼睛裏的淚花,目不轉睛地看著烏巴赫道:“烏巴赫,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我與這個人沒有一點關系!我怎麽說都是一國王女,怎麽可能會看上一個鐵匠的兒子,更遑論與他……與他……做那種親密之事!”

“那他怎麽敢當眾誇下海口的說他對你的身體特征了若指掌?”眼睛裏揉不得一粒沙子的烏巴赫用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聲音問道。

他必須要問個清楚明白,否則這件事會如鯁在喉的糾纏他一輩子。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讓他看上了,有一天……他趁你沒在……偷看了我洗浴……還以此要挾我與他見了幾面……”

烏巴赫的詢問讓劉王女眼裏閃過了一抹痛苦之色,但是她還是硬咬著牙關,忍辱含羞的說道:“我……我怕你發現……一直與他虛與委蛇……但是……烏巴赫,我從沒有和他去過鐵匠鋪也從沒有與他有過親密接觸,我……我敢對天之主宰起誓,我的心裏從始至終都只有你!都只有你一個!”

“不用起誓了,我的愛,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烏巴赫抗拒不了這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因為這雙眼睛的主人在他的心裏住得太久了,久得他都不舍得也沒辦法再把她從自己的心裏驅離出去了。

心中有了決斷的烏巴赫單膝跪倒在巴木銳爾王的面前,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做了擔保。

劉王女淚流滿面的看著烏巴赫,險些沒就這樣撲到他懷裏去當眾親吻他。

早就知道他此行未必能夠順利將自己阿父平安救出的普魯臺臺兒在烏巴赫為劉王女作保後,臉上浮現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烏巴赫勇士,我真同情你,我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夠同情一位王帳勇士,我能夠理解您此刻的心情,因為在我發現劉王女對我只是純粹的利用時,我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畢竟我是那麽、那麽的喜歡著她……”

普魯臺臺兒自顧自地看著臉色鐵青的烏巴赫說道:“您還記得前段時間,您在劉王女帳篷不遠處的一個偏僻角落裏與她親熱時的情景嗎?您熱切的向您表達著您對她的愛,她也熱情的響應著您,可是您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就在你們身後,又知不知道,在她用她那雙楚楚可憐的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把我勸走後沒多久,她就慫恿我走上了死路?”

烏巴赫眼神格外幽深的看著普魯臺臺兒,兩只因為高強度鍛煉而結實無比的鐵拳也被他攥握的哢哢作響。

“事實上,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也並非全是虛假的,比方說,她確實瞧不上我這個鐵匠的兒子,覺得我配不上她,可是您知道她為什麽要蓄意接近我?又為什麽哄騙著我把她帶進了鐵匠鋪呢?”

普魯臺臺兒卻仿佛瞧不見他這無形的威脅一般,依然嘴不停歇的往下說:“我告訴您!因為她要取王後殿下而代之!她要害死王後殿下,所以才會放下她高高在上的王女架子,垂青於我這樣一只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普魯臺臺兒慘笑一聲,“如果不是王後殿下覺察到了不對勁,讓人把我救了回來,恐怕我真的要被她特意餵了毒草的那匹馬給活活踩踏而死了!烏巴赫勇士,我們都是人,都有心,都能夠思考,你捫心叩問一下自己,您覺得……劉王女她,她真的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著您的嗎?您確定,她對您,真的不像對我一樣的,只是再純粹不過的利用嗎?”

普魯臺臺兒的話讓烏巴赫無言以對。

因為正如普魯臺臺兒所說,他們都是人,都會思考,一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深愛著他們,只需要去仔細回想一下她平日裏的言行舉止,就能夠推敲出一二了。

這樣的認知讓烏巴赫喉嚨裏仿佛塞了一團棉花一樣,他枯跪在地面上,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徹底的喪失了思維能力。

發現烏巴赫再次被普魯臺臺兒給蠱惑過去的劉王女眼睛都不受控制的變得血紅起來。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地擡起頭,將目光毫無預兆地定格在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言的陸拾遺身上。

“王後殿下!您真的是太狠心了!僅僅因為我曾經癡戀過王上的緣故,就要用這樣的方式置我於死地!只是!這納裏第爾草原上,愛慕王上的王女和姑娘們就如同這天上的星子一樣,多得數都不清,您一個個的,除得過來嗎?”

劉王女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一雙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比血還要灼艷上幾分。

劉王女的指控讓在場眾人一片嘩然。

大家都沒想到這事兒居然還會與他們最為尊崇的王後殿下扯上關系。

同樣對巴木銳爾王動過真情的各國王女們盡管對劉王女此刻所說的話半信半疑,但心中依然不可避免的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意。

如果已經是納裏第爾王後的吳國陸王女真的如蜀國劉王女所說的這樣容不下她們,一心想要著要除掉她們,那麽她們以後的日子……又該何去何從?

“劉王女,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瞧過比你更會混淆視聽的女人了,你確實非常的聰明也格外的狡詐,但是,俗話說得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既然做了壞事,那麽就總會被人抓住一點蛛絲馬跡。”

陸拾遺在大家驚疑不定地目光中,泰然自若的在唇角牽起一個有些涼薄的弧度。

她嘴角的這個翹弧讓劉王女本能的感到不安,但是她又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在不安,因此,只能勉強按捺下心裏的慌亂,依然做出一副無辜的受害者模樣,用充滿控訴的眼神,繼續緊盯著她不放。

陸拾遺回頭瞄了安姑一眼,安姑心領神會的在眾人目不轉睛的圍觀中,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看上去頗為精致的小木匣出來。

大家滿臉好奇地看著那木匣子,紛紛在心裏猜測著這裏面放著的是什麽。

“劉王女,你還記得你在三天前的晚上,偷偷去了什麽地方?又埋了什麽東西嗎?”

陸拾遺唇角的弧度因為劉王女臉上難掩的慌亂之色又上翹了幾分,“你埋了一把匕首,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陸拾遺咬重了削鐵如泥四個字節,又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個木匣子打開了。

裏面果不其然的顯露出了一把看上去極為袖珍小巧的一瞅就知道是女性專用的小匕首。

“這、這根本就不是我的東西!”看到那把小匕首的劉王女渾身都忍不住顫栗起來,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強迫自己用充滿堅定的語氣,重聲出言反駁道。

此時此刻的她,真的是怎麽都想不明白這把匕首為什麽會落到吳國陸王女的手中。

明明她埋的時候,已經十分的小心了不是嗎?

“不是你的東西?”陸拾遺冷笑一聲,“劉王女,這納裏第爾主營裏就你一個蜀國王女,像這種烙刻著蜀國國花的匕首,除了你以外,誰用得起?”

“這……這是偽造的!這是你用來構陷我,而特意偽造的!”劉王女如同歇斯底裏一般的尖叫著。

“劉王女,這樣可笑的孩子話虧你也說得出口,”陸拾遺忍不住又發出了一聲輕蔑之極的哼嗤。“諸國王女陪嫁的東西都是要足足拓上五份以記檔的,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自然也不會例外。”

“看在同為中原王女出身的份上,你還是敢作敢當的好好維持一下自己身為王女最後的尊嚴吧,”陸拾遺神情漠然又譏誚的高高俯視著渾身都散發著失魂落魄氣息的劉王女,“別再像現在這樣胡攪蠻纏的……讓人連你的母國都忍不住要有所看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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